从央视新总部说起
　　
　　2002年对中国建筑界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年份。从2008年奥运会场馆投标到亚洲最大的会展中心在广州落成，都吸引了世界范围内的广泛关注。而其中最具争议性和震撼性的，莫过于由一个荷兰人所领导的事务所，主宰了中央电视台这个覆盖3亿用户、10亿人的全世界最大的电视网络的视觉形象。这个极具雕塑感和革命性的高层建筑，将为北京的建设史写上重要的一页。每想起这个时刻，都令我兴奋不已，因为对于北京这个古老而又年轻的城市来说，这是一个容纳各种不同文化和视觉形象的开始。而这项耗资50亿人民币的工程也是北京近10年来最大的建筑手笔之一。
　　
　　几乎是同一时间，广州歌剧院第二轮的竞标开始了。这个荷兰人的事务所提出了一个同样极具颠覆性的方案?但却在市民的投票中惨败。具有先锋性和革命性的事物，总是在充满争议、诽谤和曲折中成长。
　　
　　这个备受争议的荷兰人，就是2000年普利策奖获得者、大名鼎鼎的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他所领导的事务所名为OMA?大都会事务所　。和多数其他获得过普利策奖的建筑师一样，库哈斯的作品也是遍布全球，深入西方社会的每个角落。随着央视新总部的中标，相信他会有更多作品出现在中国这片未被开发的土地上。
　　
　　由于篇幅所限，我无意在这里对库哈斯作出更多的介绍，我想要说明的一点是，荷兰的现代建筑作品，一直保持了极高的水准。对基础设施更新的需要，一直是他们在和大海作斗争的过程中建立的规则。这一内在的磨练也在他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打下深深的烙印，并使荷兰人在社会和文化的层面上，对建筑青睐有加。在这个过程中，荷兰建筑作品表现出的活力和创造性，以及其反叛不羁和玩世不恭的形象，在欧洲乃至世界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其实不单单是建筑，政府对吸毒、召妓的默许，以及安乐死的合法化等等，都反映了这个宽容的实验性社会对各种事物所持有的态度。与前面崇尚高技和注重理性、逻辑性的德国，以及充满着高贵典雅和古典主义气息的维也纳相比，荷兰给我们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这也是值得我们踏足这片荷兰人从大海所获得的土地的原因。
　　
　　阿姆斯特丹：弥漫着蓝调的气息
　　
　　我们从德国的波恩乘坐火车进入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市内，大概是晚上八点。身边的一切顿然发生变化。荷兰的城市给人的感觉是颓废但不萧条，四周弥漫着一股蓝调的气息。在街道上经常会见到三五成群的青年拿着酒瓶在聊天和酗酒，当中还有不少黑人。市区的容貌和德国的也相差甚远，交通也没有德国的井然有序，在这里似乎没有红绿灯的概念，有点回到中国的感觉。这幅在中心火车站的广告牌：“MORE DRINKING?LESS THINKING.”也许就是对入夜的阿姆斯特丹最好的写照。
　　
　　在阿姆斯特丹，最能代表荷兰精神的建筑除了在纵横交错的运河两边井然分布且富有传统风情的民居(图1)，就当数由MVDRV事务所设计的老人住宅?Wozoco＇s Apartment图4　。
　　
　　MVDRV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事务所，里面的建筑师早期大都是库哈斯的追随者和合作者，但其后自立门户，很快就成为了荷兰最具影响力的事务所之一。他们在2000年德国汉诺威世博会(EXPO2000)设计的荷兰馆(图3)，也成为了当时全场最出位最抢眼的展览馆。Wozoco位于阿姆斯特丹西部的一个普通住宅区内。和传统的板式建筑不一样，Wozoco有13套住宅是用柔性钢梁悬挑在空中的，目测可能超过10米，大家在图上可以看得很清楚，在悬挑出来那部分的下面走走，那种感觉，呵呵……由于这些都是私人住宅，所以我们不能进去。据说住在悬挑出来那13套住宅的住户，走动时还会有轻微的颤动，实在是很刺激。而荷兰社会住宅有个传统，在设计前允许未来的住户挑选他们住宅的某个方面。由于缺乏资金，在这里只允许挑选他们阳台的颜色，也就造就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立面。毫无疑问，Wozoco充分表现了荷兰新一代建筑师的活力和创造性，也是阿姆斯特丹最值得一看的建筑。从一个旅行者的角度，徒步穿越这里的住宅区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也可能是最能贴近和了解荷兰人生活的旅行方式。
　　
　　热情开放的荷兰人同样欢迎国外的事务所和建筑师在他们的土地上设计房子。阿姆斯特丹科技博物馆(图2)的馆长就曾亲自飞赴意大利，邀请伦佐·皮亚诺来为他们设计这个建筑。我们在前面就曾经提到过，这位获得1998年普利策奖的建筑师，曾经主持过德国首都柏林的波茨坦广场改建，并获得巨大成功。皮亚诺一如既往地亲自设计了博物馆的各个细部，这个建筑自然也保持了高水准，如同一艘巨大的轮船停泊在阿姆斯特丹港口的东码头。博物馆的门票虽然比较贵，但里面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展品，而且大都是以互动的游戏展示，简直就是一个考智商的游乐场，非常过瘾。全部玩一次，恐怕至少得泡好几天。
　　
　　阿姆斯特丹另外一个重要的建筑是由有“东方库哈斯”之称的日本建筑师黑川纪章设计的梵高美术馆新翼。选择日本建筑师的原因一是源于日本人对梵高的热爱，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一位日本人为该馆扩建捐出3500万荷兰盾(他在此前曾以6000万荷兰盾的高价将梵高最有名的作品《向日葵》买走)。鉴于旅行时间所限，门票价格颇高，没有打折，不能拍照，而且票房外常年都是一条长龙等原因，我们这次并没有进去看。而近年备受关注的美国建筑师史蒂芬·荷?STEVEN HOLL　在这里为一间公司设计的Sarphatistraat Office，也是非常特别的作品。不过由于是商业机构，所以这个建筑只能在外面看，不能入内。要参观的话得通过当地的旅行社，交付200欧元(约合1600元人民币)的组团费用。
　　
　　鹿特丹：荷兰现代建筑的实验场
　　
　　提起荷兰，除了阿姆斯特丹之外，另外一个最让人耳熟能详的城市当然是鹿特丹。作为世界第一港口，以及荷兰最大的工业城市，鹿特丹也是荷兰现代建筑的实验场。对于旅行者来讲，最激动人心的可能是Blaak地铁站旁边犹如魔方般的立方体住宅。这个公寓是一个预制吊装住宅的实验，但后来还是因为造价太高和使用不方便等原因，所以并没有普及。这里其中一个盒子是对外开放的，当然值得花一点钱买张门票进去看看。而雷姆·库哈斯在这里设计的现代艺术博物馆，也给你提供了体验这位大师级人物的最好机会。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库哈斯如何用千奇百怪的材料和他独特的建筑处理手法，以反抗陈腐的美学教条。该馆旁边的自然历史博物馆也是值得一看的景点，扩建新馆里面的一副巨型鲸鱼骨架更是镇馆之宝。
　　
　　乌德勒支：建筑地位并不逊色
　　
　　第三个重要的城市是乌德勒支。从名气上来讲，这个城市和前面两个显然不能同日而语，但在建筑这方面，乌德勒支至少和上述两个城市有着同等重要的地位，甚至超出。游览这里的建筑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以风格派的大师里特维德(G.Rietveld)的施罗德宅为首的一系列经典住宅，另一部分是以库哈斯的一个重要作品：乌德勒支大学教育中心为首的大学建筑。
　　
　　施罗德宅最鲜明的特色自然是使用大面积的玻璃以及明朗轻快的颜色和立体构成。这种风格源于荷兰风格派画家蒙特里安的绘画作品(在我们前面提过的德国斯图加特美术馆就可以见到)。时至今日，这种风格对现代建筑的影响依然深远。但更有趣的是隐藏在这种清爽风格背后的室内设计。由于里特维德是一位建筑师，同时也是一位家具设计师，所以他在设计这个作品的室内的时候，加入了大量家具化的“机关”。比如可折叠的玻璃分隔、送牛奶的小窗户等等。在参观的时候，导游会清楚地向你解释。
　　
　　从施罗德宅的所在地前往乌德勒支大学不算很远。乌大里面多数建筑都能够进去亲身体验，并且在室内任意拍照，这对旅行者来说无疑是非常理想的。这里最著名的作品当然是库哈斯的教育中心(Educatorium)。两块卷合互锁的巨型混凝土板形成了屋面和楼板，由始至终贯穿整个建筑，这和前面提到的鹿特丹现代艺术博物馆的风格类似，都是变形和连续的表面。非常规的处理手法造就了建筑强烈的个性。可以说，走在库哈斯的建筑里是一种很奇特的视觉体验，可能和他原本写电影剧本的职业经验有关。另外别忘了走走旁边的一个学生会堂之类的建筑，大厅里有电脑免费上网，还支持中文。当然，建筑本身也是很不错的。梅卡诺小组的经济管理学院给人的感觉则是非常清新，朝气蓬勃。我觉得梅卡诺小组和Behnisch做的细部风格很相似，有几分高技的感觉，但比诺曼福斯特那种又要细腻和优雅。要体验梅卡诺，最好当然还是去代尔夫特工业大学?他们在那里做的一个超级经典的图书馆?进里面走一遭，这趟荷兰就算是没白来了。MINNAERT BUILDING则是一个很另类的东西，里面容纳了数学、信息技术和地球物理等系，外墙的质感就像动物的表皮，里面的大厅还有一个很大的水池，听说冬天还会结冰。恐怕世界上也只有荷兰人能做出这样的建筑。
　　
　　和德国一丝不苟的拘谨以及维也纳古典主义的震撼相比，在荷兰的旅行无疑是非常活泼、轻松和愉快的。“变化”和“新鲜”永远是他们对事物保持的态度，相比之下，这也是我们反观自己的时候，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荷兰吃煎饼(zz)
组图：希腊 犹如美人迟暮